为时已晚

言语道断。

泥土与星星

斯布雷斯跟艾梅达尔喝酒。

说是不打不相识,非喝不朋友,他们打过那么多场情谊也没见涨,干了这么多杯还是一个干瞪眼一个懒洋洋。艾梅达尔瘫在转椅里,像个孩子似的扭来扭去。斯布雷斯突出的眼睛盯着杯子,沉默地往下灌。

室内几乎是全黑的,小窗打过来的光则极亮。光在斯布雷斯背后,照亮了头发边缘和一小块颧骨,在他的嘴唇上雕出一个鄙夷的形状。

艾梅达尔可能是完全醉了,他说:“我有时候也挺羡慕你。特别羡慕。”

“啊?”

斯布雷斯想当然以为这是什么新型羞辱,在他心里艾梅达尔属于一个物种,记载于某本魔兽书上,已经濒临灭绝几千万年,脾气本性都化作油墨喷印的条条框框,作息规律可以掐表计算,进食需要以盎司计量。

艾梅达尔继续说:“你可以……什么也不考虑,只要往前就行了。你的眼睛能看到星星,哪怕遥不可及,也以为那是有朝一日赶得上的,永远简单快乐,不必考虑任何复杂的事情——”

除了“简单快乐”这个词以外,斯布雷斯什么也没听到。他感到暴怒,喝下去的酒精化作红龙吐息,亟待穿越喉管喷发。他的怒气被接下来艾梅达尔愚蠢的举动打断了,长久以来被冠以天才之名的法师学徒做出了惊人的举动:跳上长桌,以圣母之死的姿态,巴洛克画派的光影,近乎九十度角朝后下腰,并且放声高歌。

他唱:“你就像那一把火——”

斯布雷斯:妈的智障。

若干年后他已从彩虹城中和平分裂出去,化身阴影之主。而艾梅达尔仍然没有响亮的名号,我们不能毫不搭调地这样叙述:阴影之主和协会主席。这听上去像是黑暗法师和某党政委的宿命决斗。总而言之,他们再次相遇了,斯布雷斯像当年一样单方面针锋相对咄咄逼人,还多了身上荆棘抽条噼啪作响;艾梅达尔还那么从容淡定,颇有最具传奇色彩的大法师风范。

他们互相挑衅,还击,决斗,战术层出不穷,观者眼花缭乱。他们早就不是象牙塔里玩弄小小火柴的孩子了。序列器丢完,法术位罄尽,如今的阴影之主却像孩子一样扑上去拼命。这么多年承蒙导师教诲,他咬断法师脖子的战术是大有精进,艾梅达尔的反制格斗技也是今非昔比。两人的学徒目瞪口呆,就这样看着塔希里亚新生代三大法师中的两大法师像街头无赖一样扭作一团,拳抵着拳,牙咬着肉。不禁都露出法脸懵逼的样子。

斯布雷斯把艾梅达尔掼在地上,左右开弓:我赢了!我赢了!我赢了!

艾梅达尔:呵呵。

他怎么又笑了呢。他怎么还是在笑。血从他的牙龈里流出来,染得满口白牙像是刚刚吮食过血肉。他模糊不清地笑,在殴打的间隙发声。几个学徒想上去把他们的老师分开,斯布雷斯身上的荆棘一时暴涨,喷发成一大团夹缠不清的云雾,好像美杜莎的头发那样在空中飞舞。

艾梅达尔慢慢地说,你别生气,虽然你不会觉得痛,但还是会给身体造成伤害。斯布雷斯发出一声长长的、濒死动物般的哀嚎,最后一次猛击他的脸和胸口,倒在他身上不动了。

艾梅达尔:从以前我就喜欢看你追在我们身后拼命跑,就是知道你不会放弃,而且会越来越近……却永远无法追上来。

让我们等一等,也许这句话该调换顺序。把“就是知道你不会放弃”这句话放到最后,才是他的本意。而斯布雷斯却永远无法看穿这层隔阂,看见另一边隐隐约约的影子。他好似温柔地说着你不会放弃,表情里带着的是自爱和自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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