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时已晚

言语道断。

事后

网中人睁开眼。是从最深沉无梦的睡眠中自然醒来的那种醒法,不会感到头痛,不像是疲于奔命时那样,潦潦草草休憩半刻便要把自己从睡梦中拖出来,赶往下一个藏身处。这大概得益于双重的透支。先是战到再也不能多发一招,再是延续到床上,直到他在结束时疲乏得身心都没有力气离开,就这么睡死在一块,醒来便像倘佯在温水中。其原理等同把空瓶子里的酒渣洗干净,再重新注满酒液,使之比过去更加香醇浓厚。网中人睁开眼,一切平稳得有点接近梦幻。
他虽说拥有无限的时间,却从来不肯浪费时间,醒了便要走。诚然魔物也会对舒适的环境有所留恋,一睁眼就看见南宫恨的脸近在咫尺,也太违和了。南宫恨是疼痛,愤怒,不甘,一下子就从静止的空气中突兀出来。他打了个激灵,想撑着手臂坐起来,却没成功,变成了一下挣扎。南宫恨倒是心大,还睡着,手臂穿过网中人的腋下,把他抱在怀里。这也发生了不止一次。也许他身为魔的恢复速度更快,每次都是他更早醒来。体质优势倒成了一种不幸。清醒的时刻跟相杀到死的宿敌赤裸地贴在一块,谁也不会觉得正常。要是能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也是好事,但他醒了,就没法再睡过去。背对着对方,多少还能忍一会。现在是面对面,温热的呼吸朝他打过来,吹起几根灰色的头发。他只想马上把南宫恨掐死。
他认真考虑了一下可能性。南宫恨毫无防备的时候不多,尽管有失公平——公平是一个他不太会考虑在内的因素。战胜了就是战胜了。诸多细节,公平决胜也好,负伤赴战战败也好,如同蜘蛛敞开八条腿交配完毕后将无防备的配偶吃掉也好,没必要让别人知道。他有这股冲动,气势便变了。
他低下头,鼻尖几乎扫过南宫恨的脖颈。
他的尖牙后面藏有毒腺。南宫恨用指头捏过,也在舌尖扫过齿列时舔到过。他曾因那几下舔吻颤抖起来。
他咬下去,却没逮到。南宫恨肩膀往后缩了一寸,他知道不妙,只能把头一偏。肩头撞过来,打在侧脸上。他跌回去。也没跌多远,还在南宫恨怀里搂着。南宫恨看上去不像是醒了,半眯着眼,盯着他看一看,似乎确认了他是谁,又闭起来。
这一次攻防时间极短,他已经输了,这才感觉到脸上骨裂似的疼。南宫恨的手松开了,顺着他的手臂往下滑去。他以为南宫恨打算松开他了——南宫恨抓住了他的手。掌心对掌心,十根手指硬塞进他的指缝里,夹子似的抓紧了。他没料到南宫恨会用这样亲昵的姿势牵制他的攻击行为,随即感到错愕,但挣脱不开。手上传来很轻微的痛楚,被夹紧的指节有发胀的感觉。
他一直醒着,无所适从地被南宫恨捏着手,很快手心里便满是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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