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时已晚

言语道断。

这是2036年。2-0-3-6,从第一个气音念起就十分美妙,口型微张并向内缩着,上齿抵着舌尖送出音节,又以气流穿过紧闭的牙关为结束,像是天气播报员事不关己地念出一串清脆的数字,具有情感消弥在某个发音环节的神秘特性。


这是2036年。喇叭如此震响,合着兹啦兹啦的电流杂音,用女声播报出来。


每一块玻璃屏幕上,都投影着男人冷淡的脸。玻璃格子拼出来的巨幅胸相,透过严重的光污染,组成城市的森林景观。既没有压抑、阴沉或恐怖,也没有威吓,警告,或是监视意味,如同与日常融为一体般,在静默中朝不同方向凝视着。

这是2036年。日复一日的播报,对某人的一生而言,意味着最多两位的变动。人群垂着手脚,像动物一样聚散,对背景音无动于衷,直到口哨一条直线似的响起来。

与平滑清晰的人声相比,电子合成的哨音几乎是一支愤怒的尖刺。受到日常以外的怨怼针刺,被驱赶的羊群动了。身体先于头脑得到领会,双脚并拢,喉咙紧缩,已预备好使用智慧生命特许的器官从口中发出呼号。当他们准备吐字发声时,淤塞在喉管的满足与不满、喜悦与拒绝种种加诸调和的产物,通过他们结构别无二致的声带,此刻正从自身所组成的元件中流淌出来,汇成震动耳膜的和声。

“凤凰院!凤凰院!凤凰院!”

人们这样齐声呐喊着,选择成为同一部发声机器上的零件。和声上升,盘旋,成为遮蔽岛国天空经久不散的浓雾。樱花已被催开了,而人们在这别致的圣乐里,已然忘却自己的名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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